05-19-2017
故乡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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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崇山峻岭之中。群山环抱的她,四周高,中间低,在东南西北有一条与外界来往的羊肠小道,宛如农家用的箩筐。离开故乡十余年了,而她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寸土地,以及每一位故乡人的音容笑貌总是时时萦绕在脑际。
记忆中的故乡,是一座金灿灿的粮仓。记得离开故乡那年,村里有50来户300多人。勤勤恳恳,向往幸福的乡亲,也许真是熟地难舍,也许真是步履太沉,无法迈开离开乡土的步伐,最终没能离开故乡,与祖祖辈辈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地繁衍生息。那时,故乡人的向往更多的是粮食有余,因此把每一寸土地当成是手心里的宝,把每一块土地都耕耘得井井有条,就像是身上的衣服一样,尽管是粗布与补钉,但洗刷得干干净净,看起来穿起来满心舒服。
故乡的土,砂多、呈酸性,要让它适合庄稼生长,难度不言而喻。但是,故乡人凭着智慧和毅力,把生土变成熟地。每次耕种前,乡亲们赤着脚挑着猪牛粪、杂草,翻山越岭送到田地里。虽然百余斤的重担压在肩上,但乡亲们挑着担箭步如飞地走在蜿蜒陡峭的小路上,渴了停下来,手掬清泉喝上两口;累了,歇歇,唱上两句山歌,把一身的疲惫送到山顶,送到天上。天地听了,清风喝彩,松林拍掌。猪牛粪、杂草撒在田地后,再撒上一层石灰,接着是犁耙翻田倒地,引泉沤土,把板石般的田野,沤得一个个气直上冒,踩上去如踩海绵一样柔软,嗤嗤直响。这样的地,不要说是庄稼长得绿油油,就连田埂上的小草也激动得流出晶莹的泪花。一年一年,一代一代乡亲们的辛勤劳作和汗水的慢慢浸润下,故乡那一丘丘,一垄垄,一段段杂草之地慢慢地变成绿油油的庄稼园。
乡亲的手,是勤奋的手,灵巧的手,有力的手。一代一代乡亲们用自己的双手,依势引泉,依山筑路,依地修田,慢慢扩张,把能引入泉水的土地都开垦成稻田。田,有小有大,小到一张餐桌大,大到二亩余大;无论土地是大还是小,贫瘠还是肥沃,乡亲们从不挑三拣四嫌弃它,相反却是包容它,呵护它,日积月累,硬是把一个个荒山窝变成一个个金灿灿的粮仓。你看,那田坎,有的一丈高,有的二丈高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你可知道,那高高的田坎是用一个一个二十左右公分大的石头垒起来的,石与石之间没有黏合土,而且上面是田、是水,下面是田、是水,田连着田,坎连着坎,几百年、几千年来,它们巍然耸立,不倒不塌。每当抚摸田坎上的石头,我仿佛看到凝聚在它身上的祖辈的智慧和汗水。每一个石缝之间,始终如经过鞋刷刷过一样干净整洁,即使偶然长出杂草,乡亲们一定会用镰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抠出来,生怕影响农作物生长,影响田野的风景。山村山洪厉害,乡亲们依着山背挖沟垒畔,田地农舍从未被山洪冲毀过。条条小溪,丘丘田埂,犹如一组组跳动的五线谱,跳出和谐美妙的旋律,在故乡永唱不衰。
记忆中的故乡很美,如东晋诗人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故乡的屋舍青瓦土墙,全是座北朝南,一字排开,长达几千米而屋屋手牵手。门楼,禾平,池塘,房屋错落有致。为调节气温、防洪畜水和美化环境,聪明的老祖宗在屋舍前面,每隔一百来米就深挖了一口约模有足球场大小的池塘。到了春天,屋舍前后桃李花开,加上许多无名小花,把故乡装点得生机勃勃,轰轰烈烈;夏天,桃李树上知了激昂高歌,池塘里水浮莲争景、白鹅嬉水;秋天,屋舍前的田野披上金黄的盛装,长沙艺星 http://www.csyestar.com/微风吹来,一浪一浪,似歌似舞,献给亲爱的乡亲。
境由心生,心随境转。不涝不旱的故乡不仅环境美,人也美。那是一个寒冬,一家因老人用火不慎,房子着火了。在家的乡亲看到烟苗,不约而同地拿着木桶向事故点奔去。很快,一桶一桶的水在乡亲们手中传递形成一个抽水机,强力地向火源喷去。一天,一位乡亲突发重病,是几位在家的乡亲自告奋勇地用担架把她送到三十里外的乡卫生院治疗故乡人哟,宛如一个大家庭,惺惺相惜,和谐相处。
身在喧嚣的都市里,我常想,故乡虽然没有高楼林立,霓虹灯的闪烁,但你自然淳朴,就像没有涂脂抹粉的少女,如故乡的泉水一样晶莹清澈、可爱。记得那年离开你时,乡亲们放着鞭炮,把我送到村口边。我一步一回头,乡亲们手举酸了,还在向我挥挥手故乡啊,我亲爱的故乡,离开你,并不是嫌弃你,而是为了让你更加美丽。
回来了,我的故乡!那是十年后的国庆节,我怀揣积压心头的多年梦想,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土。
变了,全变了!十来年的时间,故乡就像是大伯、大叔一样,变得苍老无力!村里几棵要几个大人才能抱过的树不见了;清澈的池塘如今成了臭水沟;原本干净的泥砂小路如今好像经过野猪拱刨过一样泥泞不平;垄垄良田变成了荒地,杂草丛生;栋栋房子如在风雨飘渺中摇摇欲坠,尤其是经历过近200年历史的祠堂成了牛圈千苍百孔。故乡,您缘何转眼间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妪?看着,想着,游子好想买一条手绢轻轻地拭去你的眼糊,拭去你的泪水,但我的手如乡亲们当年迈不动离开故乡的脚步一样,太沉,太重。
如果祠堂倒了,我们村里就不能住人了,上一代有见识的乡亲曾告诫晚辈时说过。是的。祠堂已有200来年的历史了,凝聚了前辈的智慧与远见,寄托了前辈的祝福与希望,记载了家族繁衍演变与文化,是乡亲们团结相处、向上取进的象征,是祭祀先灵与追思的场所,家族血脉相传的纽带。可如今故乡的祠堂成为了牛圈,满地的牛粪牛尿,臭气满祠,梁蛀瓦破危如累卵。祠堂前面是乡亲们的新屋舍,有的是从良田上直接起建,长沙吸脂医院http://www.xxgfsn.com/有的是挖了半边山梁而建。故乡赖依生存的良田与屋舍,似乎在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运动。这运动,没有科学系统规划而无章。无章则乱,而乱无论是破坏或消灭规矩,总是影响排水,毀坏良田,摧毁环境。心随境转,环境变坏了,人会如何变呢?